2023年8月4号。今年的夏天相比往年不算很热，虽是中伏，气温最高也就34度。上午十点多，我漫不经心的弹着曲子。有人敲门，一精瘦的老太太站在门前问：这是张老太太的家吗？我：“是，你找我家老太太有事吗？”我一边问，一边把她让进屋内，她从口袋摸出一纸条，上面写着两个电话号码。“昨天上午我们打牌时，写给我的纸条，说她如果不来打牌就去看看，找不到她，就来这找她儿媳妇，早晨喊她打牌，电话没人接。去她女儿家也没人应门，所以就来找你了”。
我打开电话，通了、却无人接听，我又拨通小姑姐的电话，一边说一边抱怨：“小姐，你赶紧回来，看老太太在不在家里，下次把钥匙留一把给我。”
报信的老太太走了，我坐了会，有些不安，继续拨打着电话。20分钟后，我又拨通了小姐的电话：“你怎么还没回来？”她：“我打电话都占线，以为你联系上了”。“没有，你快回来”。挂了电话，我一路小跑来到了小姐家，用力拍打着房门：妈、妈、…开门…开门…没声音，拨电话也听不到来电话的声音。抱着一丝希望，我拨通了大姐的电话“大姐，老太太去你那没？”得到否定的回答后，不祥的感觉蔓延开。
天使在连云港，电话接通“估计你得回来，老太太可能不好了。”不会吧，小姐可快回来了，进门看看再说，也许出去玩没带手机。“我在门前一会儿踱步，一会儿拍门。”电话始终保持着通话状态。终于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。打开门，我和小姐快步的走进屋内。婆婆右侧位，静静的躺在床上，姿态自然安详，脚掌有一块一块的紫斑…，我对着电话“老太太走了，你赶紧回来吧”。小姐摸着婆婆的腿。一边哭一边说：妈、妈，这怎么办？我拨通了张伯的电话：“张伯，您有空吗？请赶紧过来，我婆婆走了……”。和张伯沟通完，又打电话给儿子：赶快请假，你奶奶去世了。
天使的电话跟到：“姐夫说直接送殡仪馆…”“不合适吧，老太太侄儿侄女多，总得通知来吊孝看最后一眼，还是在家停三天吧”。我和小姐把婆婆从床上抬到地下摆正。她的身体已开始发硬，手臂还保持着右侧位的姿势，脚掌的紫斑开始消散，右脸颊发紫，右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。我用毛巾擦净。婆婆的侄儿、侄儿媳妇和我们在一个小区，不久也赶到。嫂子说：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说过不要穿寿衣，要穿自己的衣服。小姐在衣柜里找着。却没找到。12点多，张伯带着一应的东西来了，我迎他进院子，又领他去小姐家，擦洗穿衣…张伯说依他的经验，婆婆应该是凌晨三点到四点去世的！我穿梭在两栋楼和小店之间，做着一切准备，婆婆被抬进了院子，放进了冰棺。
阳光刺眼，快两点了。我从冰箱里拿出两天前婆婆给我送的包子馒头，眼前是当时的模样：一头的汗，一边笑“包菜馅的不好吃。”我说：你进来坐会儿吧。她：不进去了。我一边招呼张伯吃午饭，一边对外面的人说：“这是老太太做的，以后再也吃不到了，你们想尝一下味道，就来吃一口吧！”小姐从家里。把婆婆的衣服打包带了过来，我也上楼打开衣柜，收拾起婆婆的衣物，拾到一半的时候，赫然发现：一件新的很好看的薄棉袄和大腰棉裤，外面还套着罩裤。“哎哟，这不是老太太要穿的老衣嘛，她都准备好的。可你怎么不和我说，也不和你女儿说呢？”我一边嘟囔着，一边装起。三点了，大姐呆呆的坐在台阶上，陪着婆婆，儿子匆匆的走进院子。
办事的喊道：“少掌门人回来了，可以进屋了。”儿子在棺前磕了三个头，然后跪在门槛上，四人将棺材抬起…进屋，灵堂布置好了。四点，天使大步跨进屋里，走到棺前，掀开红布，哽咽落泪“妈，孩儿不孝”。又是一片哭声。
第二天，婆婆娘婆两家的亲人：侄儿、侄女，姨侄、姨侄女、外甥、外甥女都接到了通知，陆续赶到。流着泪絮叨着往事。墙上贴着“丧事简办片纸不收”。可还是有太多的人来祭拜。前后准备了19桌饭菜。还有很多人因为不收礼金。也没留在这里吃饭。
第三天，8月6号，烈日炎炎，天使捧着骨灰盒将婆婆与公公葬在了一起。
第五天，我与天使去社区大厅和银行办理着婆婆生前的社会关系。一个人的一生就这么落幕了。婆婆有冠心病，十几年前做的心脏搭桥，要了一辈子的强，死了也是这样，没麻烦任何人。留的钱正好办了自己的后事，干净了一辈子，死了也是这样，一点没脏衣服。公公去世二十余年，她便一直习惯独居。最后两年在小女儿家的日子里，小女儿一家人也都不在家。和我一起住的三年多时间里。对我这不懂事的儿媳妇也是有些不满。但这并没有影响她对我的好。
今天十号了，一人独坐，想着这几天，这些年。这些家长里短…不由慨然，人生哪有那么多较真和不如意啊，慈悲些，包容些，看淡些。人生终究会容易一些，快乐一些！对于婆婆的生前，我们是欠周全的，如果每天规定早晚两个电话，就不会等到别人报信，在这里也郑重的感恩婆婆的牌友。婆婆的后事，我想是没有遗憾的。愿主耶稣带领着她。
最后，让我引用佛陀在自己父亲临终时的语言吧：您看着我，看看窗外浓密的树木，看看那些绿叶，生命的脚步何曾停下，它永不止步，您永远的融入了您的亲族骨肉，生与死，是人生命的必然，我们深入思考，常省己身，使自己不至于迷失于欲望，更要活在平和喜悦和满足的生命中，这是法的真义，是生命的意义，它不生亦不死，不创造，亦不毁灭，不增亦不减，唯一存在者是寂静。
2023.8.10
发表于 2023-8-10 15:40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