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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志

记忆里的外婆家

热度 1已有 511 次阅读2009-12-22 14:11

记 忆 里 的 外 婆 家

 

看了《故乡,在西望里沉落》,心久久不能平静。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,时间把我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。

小时候,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我。我一直住在城郊的姥姥(外婆的另一喊法,这样喊习惯了)家,直到七岁那年,回到父母身边上小学。记忆里,儿时的一幕一幕逐渐清晰。

 

厨房里的风箱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姥姥家院门朝南开,院子左边是三间南北朝向一字排开的茅草房,姥姥和我住在最北面的那间。院子右边是三间南北朝向一字排开的砖瓦房,新婚的舅舅一家住在里面。    

南边的这间草房是个厨房,姥姥管它叫“锅屋”。现在唯一记得的是锅屋里的那个风箱,用来烧饭的。每次看到姥姥烧饭时,一推一拉地,用那个箱子鼓风,炉火就会烧得更旺盛。淘气的我,总喜欢抢过姥姥手中的风箱把手,一拉一推,炉内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出来,燎到我的头发,姥姥赶忙把我拉到屋外面。五岁那年,草房被推倒了,姥姥带着我搬到了对面的砖瓦房里,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。

 

洗衣服的棒槌

姥姥家的西边有个池塘,池塘连接着一条小河从院旁经过。那时塘里的水很清很清,周围的很多人家都在池塘里淘米、洗衣。我印象里特别深的是洗衣服的那根大扁木棒,大家都叫它棒槌。白天,附近总有大姑娘、小媳妇端着大大小小的盆来塘边的石台上洗衣服。每当姥姥洗衣服时,我就蹲在她的身边。看着她手中的棒槌一上一下,飞舞着,拍打着衣服,“啪啪”声连绵不绝。姥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,晶莹剔透,随着身体的晃动,一闪一闪地,我透过阳光眯着小眼看,总觉得就像是天上的小星星在顽皮地眨眼睛。就在这一上一下的动作中,就在这一声一声的“啪啪”中,脏衣服干净了,我长大了,姥姥一根根的黑发也变白了。

 

塘边的野蔷薇

站在池塘的东边,向南走,有一条一人窄的土路,沿塘的那边长满了野蔷薇花,家乡的土语叫“刺蘼台花”(音)。一到春天,小土路上满满地开着小小的花,粉的,白的,黄的,一朵朵,一团团,一簇簇,煞似好看。老远地,就能闻到清香的味道呢。花枝上面有刺,扎手,可是花很香很香。

女孩子们总喜欢去摘花,先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地嗅它们的香味,似乎要把那香味吞到肚子里去。我和小伙伴们,就会互相地把那一朵朵地小花插在彼此的小辫子上,搞得满头珠翠一样。然后互相打量着对方,直夸好看,接着就是满世界地疯跑着去玩耍。直到回家,才被家人训呵着把满头干枯的花拿下来扔掉。那时候,男孩子会帮我们摘花,向我们示好。可是现在,收到的只是,剪得齐整、包扎完美的玫瑰,再也见不到当年手中,那一束束长着小刺、沾满露珠的野蔷薇了。

 

紫红的桑果

春夏之交时,我就和几个小伙伴四下里溜达,无意中看到有人家的桑果伸出围墙外面,那一颗颗,在阳光下,像闪闪发光的红宝石,风一吹动,它们就向我们招手,引诱着我们上前去。

肚子里的馋虫被钩起来了,我们就猫着腰来到了围墙边上。可是墙太高,怎么办呢?这时,必须要有一个人蹲下来当“凳子”,另一个小伙伴踩在她的肩膀上去够桑果。为首的姐姐是我家门舅舅家的表姐,她就分配任务,有人放风,有人当凳子,有人摘果子。每次,我都是当凳子的那个人。每次,我总能分到最多的桑果,而且个个红得发紫。每当我屁颠屁颠地跑回家,向姥姥炫耀我的胜利果实时,姥姥总是骂我笨,说我小小年季就被踩,长大了肯定长不高。跟妈妈说,妈妈直摇头,说我家丫头憨。可是我有香甜的桑果吃,哪里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呀。不过上帝厚爱憨孩子,在又多又红的桑果的滋润下,虽然我被踩了那么多次,可是我依然长高了。

 

夏日里的荷塘

夏日里的荷塘,就是上面说到的那个池塘了。因为一到夏天,里面就会铺满荷叶,开出荷花,结得莲蓬,所以我美名其曰荷塘。只可惜那时还没上学,没学过朱先生的《荷塘月色》,否则肯定要在晚间去欣赏一下它的月色。

放眼望去,满眼的碧绿,一片片荷叶铺满整个池塘,荷叶中间偶尔开出红色的,粉色的,白色的荷花。“莲叶何田田”,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,“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”等等,我一直觉这些诗句就是写我姥姥家的荷塘的,我疑心这些诗人一定来欣赏过姥姥家的荷塘。

不过小时候,这些个美,我们这些小孩们是看不见的,我们看见的都是吃的,玩的。荷塘就是我们这帮小家伙们的乐园,我们最爱夏日里的荷塘。说这话,一点儿也不过份。你瞧——

天然大游泳池。男孩子们早就一个猛子扎下了塘,再一露头,已经游到塘的另一端了,高兴的时候,我们这帮不会游泳的女孩子们会在岸上助威呐喊,让他们来个游泳比赛。

大伞——摘下的荷叶,倒盖在脑袋上,就像一把绿色的大伞,帮我们遮挡住夏日里火辣辣的阳光。有的时候,我们会用荷叶来盛水,然后举着荷叶跑,看水珠在里面滚来滚去,我们就会很快乐。

美食——掐下来的莲蓬,剥去莲子的外衣,露出里面一粒粒雪白的莲子,含在嘴巴里嚼,那可是无比的美味。对了,到荷叶败去后,我们还能吃到新鲜的藕呢。

最恨那些小男孩们,掐下莲蓬后不上岸,顶着荷叶,冲着我们直摇脑袋。我不敢下池塘,姥姥也不让。我只能提着小裙子,光着脚丫子,站在河边,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。每次在我无数次地乞求后,挤出几滴眼泪来,他们才肯给我一点儿荷叶、荷花,还有莲蓬。接到这些后,我就破涕为笑了。

 

倔强淘气的丫头

由于父母不在身边,姥姥年龄大了也管不住我。我就像个野小子一样整天在外面疯玩。每天回来,姥姥总是指着我说,你看你,肯定是投错胎了,哪有半点女孩相,除了后脑勺那根小尾巴,谁还能认出你是个丫头啊!其实姥姥说得没有错,淘气的种种劣迹我就不说了,单单说我被狗咬过,猫抓过,鸡啄过,鹅“哈”(方言,咬的意思)过,海虾夹过,就知道,我是多么地淘气。

不仅淘气,我还倔强地很。记得有一天,我带舅舅家的表弟玩,表弟自己摔倒了直哭,舅舅不问青红皂白,打了我一顿。我委屈极了,嚎啕大哭了半天,发誓再也不住舅舅家了,要去找爸爸妈妈。心里那个恨啊,可是我又打不过他,哼!我绝对不会认输的。晚上,我偷偷地把舅舅家的门锁扔到池塘里去了。最后,舅舅告状到妈妈那里,我以为妈妈肯定会帮我的,谁知我又挨了一顿揍。

    ……

因为地处城郊,所以姥姥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开发了。是的,大家伙早都住上了楼房,也拿到了好多钱。可是,姥姥的风箱没了,洗衣服的棒槌没了,盛开的蔷薇花没了,碧绿的荷塘没了,香甜的桑果没了,无毒无害的蔬菜没了。我寡居四十年的姥姥也于2005年深秋去世了

小时候的乐园,现在都变成了满目的高楼大厦。我很庆幸,我在乡间度过了我生命中最初的六七年。周国平说过,人小时候在乡下度过,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,可以感受自然,亲近动植物,亲近泥土。可是我的下一代呢?他们呢?他们还有机会吗?他们还会见到风箱吗?他们还会见到棒槌吗?会认识蔷薇花,还有桑果吗?第一次去老公的家乡时,我惊呆了,原来这里还有潺潺流淌的小河,还有洗衣服的棒槌,还有满地的小野花,还有结满红灯笼的柿子树……这不就是我儿时的乐园吗!我暗自欢喜,我的孩子可以有快乐的童年了。可是周末,听婆婆说,那里也要被开发了。

哪里,哪里还有记忆中的姥姥家?

哪里,哪里还有我的童年乐园?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2009-12-22


路过

鸡蛋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发表评论 评论 (1 个评论)

回复 庄子鱼 2009-12-22 14:22
是我读到的你写的最好的文字。情真意切,完全没有雕琢的痕迹。天然纯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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